上一篇说到，我在沙特利雅得，与客户谈好生意之后，客户请我吃饭。

客户F先生说，这次一定要让我吃地道的伊斯兰传统阿拉伯餐。

还是由那个专职司机开车，七弯八拐二十来分钟来到一个餐馆。

入得餐馆居然没有一张桌子，也没有一把椅子。整个大餐厅，被划成十五、六个“包间”（包厢），但包间的墙面并不与天花板接壤，而是约1.5米高，包间的门也与墙面等高。

脱鞋进入包间。除了地毯和靠垫，其它别无一物。F先生大概是看我面露惊讶的神色，就先席地而坐，意思是他自己先做个示范动作，让我仿效（如下图），并说这样吃饭，比有桌子椅子的饭局，可以更加放松，可以吃得更多一些

是分食制，一人点一份。看了菜单，我点了羊肉饭。F先生给我加配了可乐、矿泉水、乳品饮料等（任何含酒精的饮品是非法的，所以也是没得出售的）。

不一会，服务生端上来了，一张大开张的餐布铺设于地毯上，饭菜、饮品一一陈列于上，实际就是露天野餐的程式嘛。

必须先去洗手，因为原来是没有刀叉或筷子的。要手抓了吃，如印度人的吃法。

大概是看到了我可能不太适应，F先生马上喊来服务员拿来一套塑料的勺子和叉子（如飞机上盒饭里的那种），并说：你阿瑟是外国人，可以用刀叉。

入乡随俗吧，我也学着用手抓了吃。但抓吃了一会，因食物太油了，故改用叉子了。

席间，谈得最多的话题，就是卡舒吉被杀案。

沙特知名记者卡舒吉，在年10月2日进入位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沙特领事馆后便行踪不明，沙特当局19日才证实卡舒吉已经死亡。卡舒吉事件发生以后，沙特官方很不老实，面对国际舆论，多次撒谎。

事实上，卡舒吉在领事馆内遭到了“有预谋的杀害”，沙特王室是派遣了一支由15人组成的团队，去控制并杀害了卡舒吉，并将其遗体肢解并运出了领馆。

我问F先生：卡舒吉案可以谈吗？

他说：现在这种吃饭场合下，私下里是谈可以，但不能公开谈。

我说：卡舒吉被杀死，全世界都知道了是谁指使的，你们也是知道谁是幕后凶手的吧？

F先生和司机两个人都笑了，但回答却是一致的：我们不知道是谁指使的。

然后我绕着弯子，继续说：“大部分的西方人和包括我阿瑟在内的许多中国人，都知道卡舒吉是被谁杀的，你们两位却说你们不知道，我感到惊讶。我这样的表达，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，我是认真并诚恳的（Iamseriouslyandfrankly）。”

他们两人又笑了。终于，F先生表达了几点意思：

1、卡舒吉曾担任沙特王室顾问，自年以来一直在美国居住，为美国媒体《华盛顿邮报》撰写专栏，且经常在西方的媒体上发声，对沙特王室的一些政策进行批评，这是事实，但普通沙特人，事先大多并不知道卡舒吉这个人。也就是说，现在普通沙特人，都知道卡舒吉这个人了，只是因为他被杀了（意思是他是因为被杀了才广为人知的）。

2、说王储下命令杀了他，这可能不是真相。最大可能的真相，或许是，王储只是命令把这个人弄回沙特（要活的），但手下的人，因操作不当，不小心弄死了，所以只能硬着头皮，把卡舒吉肢解了。要是王储真的想把卡舒吉杀死，完全可以使用暗招，如射击、车祸等手段……用不着派15人进入土耳其使馆，这样明目张胆、留下证据地进行的。

我听了，也只能表示同意。

正好，1月3日（周四）那天，我看到新闻，沙特利雅得刑事法庭对卡舒吉案的11名嫌犯举行了首次的庭审，检方寻求对其中五人判处死刑。但庭审过程不对外开放，沙特官方也未公布这11名嫌犯的姓名和信息。沙特共逮捕了18名嫌犯，但没有公布嫌犯身份和在卡舒吉案中扮演的角色。对这一条新闻的极不透明性，我请F先生谈点看法。

他说：

我们国家就是这样的，王室不喜欢国外的评论。你看我们国家不开放旅游签证（只有商务签证、工作签证和朝觐签证---阿瑟注），就是同一个道理。这样做的意思或态度就是：我们国家挺好，因石油而富裕，如果开放旅游，外国人来多了，这边的王室和民众，本来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，这未必是一件好事……

他又说：

我是一个生意人，去过世界上很多的地方，我也知道沙特应该向邻国阿联酋学习，但要改变沙特，需要很长的时间，急了是不行的……

不知不觉，饭也吃饱了，夜也深了，客户送我到早已预订好的酒店。

去的酒店如何？第二天又遇到什么奇人奇事？请等下一篇……

年1月7日夜于沙特首都利雅得某酒店，并于1月8日补记

延伸阅读：沈阿瑟｜我的沙特之行（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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